苏东坡咏月诗词的家国情怀

2020-09-29 08:13:31
一代文坛巨擘虽然已作古千年,但他的拳拳赤子之心依然充满温情、热度不减,其光耀千古的诗词作品中溢于言表的家国情怀今人心生仰慕和敬意。

在中国文化发展悠远历程中,苏东坡无疑是一座巍峨奇崛的高峰,是一位为后世敬仰的旷世文豪。他既生性旷达、从容洒脱,又天赋异禀、颖慧绝伦,诗词文书兼擅,儒释道全通,是中国文化史上极为罕见的全才和通才。他不仅丰富了词的表现题材,而且改变了“诗庄词媚”的传统定位,从而提高了词在中国文学体系中的地位,推动了宋代词作艺术风格的多元化和主流化。在苏东坡流传至今的360多首词作中,婉约词、豪放词、旷达词各有千秋、竞显风流,其诗其词所蕴含的深挚家国情怀值得后人不断抉发和深入解读。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是苏东坡最为脍炙人口的名篇之一,且由于该词氤氲着浓郁家国情怀千百年来为人们所反复吟咏不断传诵,清代词评家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中评价到:“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水调歌头》全词意境阔大,风格豪迈,行云流水般的铺陈中蕴含着深深的家国情怀。苏东坡在中秋月圆之时“把酒问青天”,阐释月圆人未圆的孤苦心境。上阕开篇“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是化用李白名作《把酒问月》,李白于酣醉之时向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发问,六百多年后的苏东坡也在中秋月圆之际把酒问月,“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在美好想象背后传达的是对天上仙境的憧憬与向往,“天上”似乎更多的是飘逸想象之外的一种心灵安慰。“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词人想要乘风前往月宫,可又担心那里琼楼玉宇繁多,更何况置身高处会感到寒冷难耐。从“我欲”到“又恐”又到“何似”的心理转折中,展示了苏东坡心绪的跌宕和情感的起伏。“高处不胜寒”一语双关,其一是指地理意义上的站在高处身体难以承受自然界的低温,其二是指政治意义上的置身庙堂之“高”则孤高苦绝、心寒胆怯。下阕则转向对现实世界的描绘与反思,“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意味着词人的目光转向朱阁绮户,月光柔和地撒向人间,照射着还未曾入睡的人们,后面相连两句则集中体现了词人的旷达胸襟和达观态度。“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千古名句,前句化用唐代许浑《秋霁寄远》中“唯应待明月,千里与君同”之句,意在突破时间的局限;后句又与南朝谢庄《月赋》“隔千里兮共明月”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旨在打破空间的阻隔,表达对所有经受离别之苦的世人的美好祝愿。苏东坡的这首词历来为人所赞誉和称颂。公元1074年苏轼调任密州知州,依旧处在被外放遭冷遇的逆境中。尽管当时“面貌加丰”颇有旷达表现,但是难以掩藏内心的悲凉和郁愤,《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正是写于这一窘迫时期。兄弟离散与官场失意仅仅是该首词作的表层意蕴,该词深处彰显的是对国家的思虑与对百姓的担忧。

《念奴娇·赤壁怀古》是苏东坡表达家国情怀的又一首旷世名篇。词人因“乌台诗案”被贬到黄州担任团练副使,面对滚滚东去的长江波涛,苏东坡内心深处云思泉涌,于感奋激昂中有感而发。上阕开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意指千古英雄难以再生,生死轮回生命有限,他们的丰功伟业早已被湮没在历史尘埃中。但苏东坡却另蓄心机:既然千古风流人物难免如此,那么一己之荣辱穷达复何足悲叹!“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一句描绘出一幅气势磅礴的大江东流图,词人笔下的长江一如自身一样,广博、旷达、潇洒、豪迈。下阕由“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一句起笔,到“一时多少豪杰”再到“遥想公瑾当年”,视线不断收束最后聚焦在大智大勇、儒雅风流的周瑜身上,“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句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即奠定三国鼎立基础的赤壁大战的主要功臣,在苏东坡看来是周瑜而并非诸葛亮。周瑜通过赤壁一战捍卫了东吴雄踞江东的一方霸主地位,而苏东坡只是一介书生无力抵御外族入侵已成遗憾,却又因言获罪不能上为国分忧下为民解愁,难以排解的家国情怀只能通过诗词加以挥洒和呈现。苏东坡经“乌台诗案”一难,原本跌入谷底的政治理想更加笃定更加坚毅。

总之,苏东坡的家国情怀深深熔铸在他的诗词创作中,无论是遣怀抒情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还是咏史怀古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苏东坡均将自身宦海浮沉与国家命运紧紧相连。谪居也好腾达也罢,苏东坡始终是那个“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东坡。一代文坛巨擘虽然已作古千年,但他的拳拳赤子之心依然充满温情、热度不减,其光耀千古的诗词作品中溢于言表的家国情怀令今人心生仰慕和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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